着雪的样子,桑吉在一边手忙脚乱地指挥着,青绕带着众人的期盼上了路,山路湿滑,天气冰冷,鼻子呼出来的热气瞬间都成了冰,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多少人力才把药买了回来,他还没说一声辛苦,现在他们却跟自己说着抱歉的话。
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观念与他们有很大不同。当地人盘踞在此地几百甚至上千年之久,他们面对强而有力的外民族,只能逃到此处生活,自己的宗教信念早已根深蒂固,却依然对着外人有一种淳朴又真挚的感情,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外人。
而时清臣还在计算着这里面的人情偿还等一些现实问题。
顿时高下立现。
时清臣不由得在心中自嘲:什么大城市里的生活条件好,思想都潜移默化的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,还不如来到这一方小世界,看天地,就是看到了自己。
青绕添着柴火,桑吉在一旁将手伸进来取暖,时清臣又陷入到了沉思里,老半天才反应过来,回道:“我是一名老师,不管学生想不想要学习,我都要把课上满的。”
桑吉嚷嚷道:“老师,你都生病了,为什么还这么拼命?你家人不会担心吗?我记得你有一台手机,为什么都不见你用?你可以打电话给县上的领导说你生病了需要支援,他们就会派医护人员下来了。”
青绕看着激动的村支书,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。
时清臣看着一动一静的两个人,也是欲言又止。
青绕转头一看时清臣落寞的神色,随即回头对桑吉道:“你不是说要去曲麦家帮忙的吗?”
桑吉一拍脑门:“哦哦对,今天他家牛丢了。老师,你好好休息,上课的事情真不着急。我就先出去了。”
桑吉出去后,屋子里剩下时清臣和青绕两人,炉火中的柴火正烧得旺盛,可时清臣却觉得浑身冰凉,他盯着那些红色的火焰,一时间入了神。
还是青绕看出了他的异常,坐在他的床边,看着他良久,才道:“老师,你似乎很喜欢走神。”
时清臣眨了眨眼,一言不发。人生病时本来就比平时更加脆弱,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,他这具冰冷的身体里,只想贪得这浮生半日闲,在这海拔将近五千的人间仙境里,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惬意了。
他就想窝在他的被窝中,虽然不热,但他却非常的舒服,就这么一直一直下去。
他承认他就是个缩头乌龟。
许是从魂游天外中回了神,时清臣瞥了一眼依然在看着他的青绕,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,但我现在不想回答,你等我把病养好,然后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,可以吗?”
也不知道哪句话让青绕展开了笑颜,只见他唇齿弯弯,眼睛比炉火中的柴火还要旺,露出明亮耀眼的笑容,轻轻对他点了点头。
时清臣不太敢看他,只觉得青绕的笑容能把他灼伤,身体又往后靠了靠,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,准备入睡。
“老师,先把药吃了。”
时清臣晕晕乎乎,将青绕递过来的东西全部吃干净,又喝了一杯热水,就着温暖的炉火,逐渐沉睡。
青绕轻声离开,时清臣却睁开了一只眼睛,在进入睡眠的前一秒居然还在想着:真单纯,真好骗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时清臣的重感冒没有好透。
寒冬过去,冷春到来,他的病反反复复,身上竟然还起了一大片的红疹子。
对于春天,流仙玛依旧寒冷如冬,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,病毒都已经封存了自己,时清臣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变得如此的脆弱,就像一块易折的冰块,摔一下就全部裂开。
时清臣每天病恹恹的上课,病恹恹的下课,回到宿舍中打开青绕送的那口高压锅,一边煮面条,一边用小刀熟练地割下冰冻牦牛肉,直接放进嘴里吃掉。
他觉得味道好极了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一阵极速地脚步声传来,时清臣都还来不及转头,茹玛就出现在了门口,将牦牛毛织成的帘子粗鲁地掀开,又砰砰砰来到时清臣身边,与他一样坐在厚重的毛毯上,接过时清臣的小刀,也为自己割下几块生肉,开始大口嚼起来。
时清臣感到头有些晕。
茹玛嗓门大,只听她一边嚼着肉一边道:“老师,气死我了,我昨天去县城找工作,一个都不愿意要我。”
高压锅一响,时清臣就忙着将锅拿下灶台,“为什么呢?不是说县城里最缺的就是你们这种年轻人么?”
茹玛继续气愤道:“话是这么说没错,但再过两个月就是挖虫草的季节了,那时候我肯定要回来呀,和阿爸阿妈一起上山挖呀。我去一个酒店里做服务员,老板第一句话就问我要不要去挖虫草,我说去,他就说我不适合做这份工作,他们要不去挖虫草的。可是,我们家乡的哪个儿女在春天时不去挖虫草,夏天时不去挖松茸的?那些老板都是外地人,都看不起我们本地人。”
时清臣打开高压锅的盖子,为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