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锦很想听沈昭的答案,但他笑了声:“为何不问我今夜怎么会去找你?是怕我做了垫脚石,拦了你的路?”这实在不是个好问题。她当时刚从一场噩梦苟延残喘爬出来,不管沈昭答的是什么,只要有一点是偏向她的,她都会产生很多恋眷的情绪。但花锦知道这样的美梦持续不了多久,柳氏不是个摆设,花锦信缘分是命中注定,她实在经不起折腾了。若她是上一世的花三,她一定会问他为何会来,然后想方设法留在他身边。可她不是了。她再也不要做燕王妃。今夜问了不该问的事,她就要被锁在京城了。花锦偏过头去,自嘲地笑笑:“殿下为何而来,不重要。缘定天生,殿下的正缘不是妾身。”沈昭被戳穿心思也没恼,他对她还没到强求的地步,只不过见她老成的样子,被逗笑了:“我只知道京中女娘要学琴棋书画,竟然还要学算命吗?”花锦:“妾身给殿下算一算?”沈昭:“好啊。算算运势吧。”想起沈昭因为五皇子叛乱案被罚禁闭,花锦遗憾地说:“殿下的运势不算好,只比妾身强了一点而已。”沈昭:“比你强就够了。”花锦真的想踹他了,又听沈昭散漫地说:“那再算算,我的正缘是什么样的人。”花锦想起柳氏妖娆的模样,竖起拇指:“芙蓉阁的头牌都比不上。”沈昭这厮就是看着清冷自矜,花锦没忍住嘀咕:“伪君子。”沈昭被她这一骂,起身看她一眼,哂笑一声:“我若真是伪君子,你以为你还有算计着离开京城的机会吗?”沈昭凑近了些,看着花锦水润的眸子,二人的呼吸不可控地交缠在一起,花锦往后闪躲,沈昭就又近了些:“我若真是伪君子,定然熟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,你猜我为什么不碰你?”花锦荒唐地笑了,伸手去推他:“你在说什么荤话?”她的力气太小了,沈昭没动,摁住了她的手:“你我可是拜过堂的夫妻,这也算荤话吗?”是了,他们拜过堂,否则现在也不会躺在一处了。花锦没与人这么亲近过,她仰着脑袋想躲,嘴边嘀咕着:“大难临头各自飞,我要睡了。”眼瞧着沈昭俯身要压过来,花锦急了,她软着嗓子提议:“你要睡不着,我让添云去东院叫人来?这间房让给你?”东院都是被皇后塞来的侍妾。沈昭见花锦像是真吓着了,他起身躺了回去,还没闭眼,花锦就伸腿踹了他一脚。踹完,她才轻声说:“今夜多谢你的伞了。”沈昭没计较她言语中的别扭,而是问:“那你的正缘是什么?”沈昭看向花锦:“蓟州人?”花锦又踹他一脚。她懒得理他,侧身正要睡,沈昭又开口了:“那是,韩知敬?”花锦捂着耳朵:“你烦死了。”沈昭低低地笑了声,说不上什么滋味,但他心中知道他要谋的路不会给他停留的机会。他不会为任何人伤神,包括她。 好戏花府忙乱了一整夜, 上官夫人昏迷不醒,没人知道那场宴席后发生了什么,林霜打听了半天, 除了一句“夫人与三娘子起了争执”,旁的都不知道了。晨起, 天刚亮,敬菁菁就来了府上。花瑟没有放下戒备,待敬菁菁探完病才问:“你当真不怪我?”敬菁菁:“怪你作甚?如今你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将至, 往后做了太子妃, 也不要忘了菁菁我才是。”二人坐下喝了一阵子茶, 敬菁菁愁容满面地说:“昨夜三娘子忽然拦下我,与我说,要小心六皇子。但我与六皇子并无交集, 她莫不是误会了什么?”花瑟端着茶杯的手一抖,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上, 她却不觉得痛, 只是意味深长地问:“是吗?”敬菁菁:“可不是, 她这么一说, 我倒想起来一事。玉儿你在寺庙被污蔑的那日,我的家仆说瞧见那男子进了六皇子的禅房。玉儿你说, 那男子会不会是六皇子的人呀?”花瑟:“怎会?不过窈窈说的不无道理,咱们小心些就是了。”待敬菁菁走后,林霜面露疑色:“娘子, 这敬二娘所说, 是不是真的?”沈逸独断专行惯了, 许多计策不与花瑟商量,想到就顺手做了, 为此花瑟也没少给他善后。花瑟觉得是时候与沈逸见一面了,她知道沈逸使得出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,但她也不信敬菁菁的一面之词。花瑟遣人送给沈逸两封信,都没有等到回信,眼看婚期将至,一日,敬菁菁登门,与她说:“六皇子邀约我相见。”花瑟终于慌起来了。因为沈逸邀约敬菁菁见面的地方,是花瑟入京后沈逸常与她议事的地方,他曾说那里十分安全,是他自己的私产,一处不起眼的风月地。
花瑟强撑着笑意:“六皇子单独邀约你,怕是起了旁的心思,你要去吗?”敬菁菁忐忑地说:“我是万万不敢独自去的,但又实在好奇他想做什么,不若这样,过些时日待你完婚,得空陪我前去?”花瑟再三推脱,等敬菁菁垂头丧气地打算不去了,花瑟才勉强应下。敬菁菁出了花府,面不改色的对身边的家仆说:“与你家王妃说,我这边一切打点妥当。”花瑟将敬菁菁送出府,站在府门口,换往日,上官夫人严管着,她不能随意出府,待嫁去东宫,就更没有与沈逸说上话的机会了。如今上官夫人病重,天赐良机。花瑟没再犹豫,径直出了府。茶楼上,花锦坐在了窗边,沈焰姗姗来迟,他从宫中回来,马不停蹄赶到茶楼,此地偏僻,隔着一条狭窄的小路就是京中的风月地。沈焰从不踏足这些地方,所以他找来也费了些功夫。他方坐下:“后悔了?”